10 第 1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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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大人失踪的消息传来时，筵席已经接近了尾声。</p>

陈今昭与鹿衡玉正忙着打包宫廷细点，群臣们也皆收拾妥当，直待等那去出恭的林大人回来辞宴，就能散席打道回府了。</p>

可左等，林大人未归，右等，人还是未至。</p>

正在众人感到不妙，就要派人前去查看时，林府的家仆惊慌失措的跑来，带来了林大人失踪不见的消息。</p>

“什么？！”有官员惊呼，继而疾言厉色，“你先前在何处？为何没守着你家大人！是不是躲懒了！”</p>

那家仆吓得慌忙跪下，涕泪横流的直磕头：“小人不敢，大人明鉴啊——小人先前确是寸步不离守在净房外，但老爷他嫌弃里头恶臭，非要小人去取熏香来。小人也苦口相劝，但哪里劝得动啊！等小人火急火燎取了老爷惯用的熏香来，老爷他、他就、他就不见了啊……”</p>

官员气怒上前，猛踹一脚将其踹倒，怒斥：“还敢狡辩！要是林大人有事，唯你这狗奴才是问！”</p>

其他官员也恼怒这个奴才的不尽责，可事到如今，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林大人。</p>

因为林大人的突然失踪，满座公卿们酒醒了大半，带着各家的奴仆匆匆忙忙朝净房方向过去，四下散开寻找。</p>

陈今昭与鹿衡玉两人此刻哪还顾得上打包什么细点，亦火急火燎的随着众人去找。</p>

净房位于御苑的偏僻角落，黑灯瞎火的，守卫也少。</p>

一连问了数个守卫，可皆无果，没人见到过林大人身影。</p>

朝臣们不由心急如焚，愈发分散开来，往更远更偏僻的角落处寻去。夜色愈浓的御苑里，不时有‘找到了吗’‘往那边再去找’‘那个角落找了吗’等问询声传出。</p>

众人四处寻找，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，却都一无所获。</p>

时间拖得越久，他们的心就越慌，皆有些不大妙的预感。</p>

就在诸位官员苦寻不到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，却陡然听到一声极为惊恐凄厉的尖叫——</p>

“来人啊！林大人溺毙在荷花池中了！！”</p>

总管太监刘顺闻讯匆匆带人过来时，见到的就是惊乱作一团的官员们。有的扑在林大人的尸身上号啕痛哭，有的扶树俯身干呕不止，更有的瘫坐地上失魂丧魄，呆傻了一般。</p>

刘顺惊呼：“林大人这是……”</p>

“大人他……不幸溺毙了！”有官员悲痛欲绝，“只是林大人好端端的，怎就突然溺毙于池中？望大监严查，此间是否另有隐情！”</p>

刘顺正色道：“事关重大，咱家得速去禀了摄政王千岁。大人请放心，若事有蹊跷，千岁殿下定会还林大人一个公道。”</p>

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周府，病入膏肓的周首辅猛地睁开眼，昏眊的老眸死死盯着报丧的人。</p>

“你在说……什么？！”</p>

府里的老管家擦擦眼，道：“是宫里的眼线报的信，说是林大人醉酒不慎跌倒在御苑的荷花池里，不幸……溺毙了。”</p>

话落，老管家就见他家老爷竟猛地撑起病体，怆然悲呼。</p>

“呜呼痛哉！”</p>

“老爷！”老管家哭着上前搀扶，“老爷节哀啊，林大人中途崩卒或许是天意如此，您可不能痛伤了身子啊！否则林大人在泉下，怕也走的不安心啊。”</p>

“非天意，乃人祸啊！”</p>

周首辅目眦欲裂，哆嗦着伸手，指向门外——</p>

“是他……一定是他！你去告诉……告诉他们！”</p>

“那是悖君之臣！国之大贼！”</p>

“不忠！不义！不孝！不悌！”</p>

“外表慈和，内里狡狠！”</p>

“睚眦必报之豺狼！倒行逆施之梼杌！！”</p>

他喘鸣着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嘶声出最后一句：</p>

“老夫，断言！他姬寅礼！赳赳匹夫，不堪为帝！！”</p>

话尽，他吐血后仰，双手垂落，生机断绝。</p>

此刻的窗外，月挂中天，子时刚至。</p>

御苑里的阖朝百官收到老首辅吐血暴亡的噩耗后，皆已懵了。一夜之间，前后两任宰辅竟是接连亡故！</p>

接连的噩耗打得满朝公卿措手不及，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上哭林大人了，匆匆令人将林大人尸身抬回林府，就急切出宫前往周府吊唁。</p>

周府门前挂白一片，府内哭声不绝于耳。</p>

满朝公卿们进府就哭喊着老大人，纷纷扑跪在老大人棺前，擗踊哀号恸哭流涕。</p>

几朝元老，庙堂柱石，如今一朝亡殁，便似那一个时代的落幕。又如何不让人心生凄怆，扼腕痛惜？</p>

陈今昭他们也真心实意的为老大人哭了一场。</p>

纵使入朝两年来并未受其多少恩泽，但老大人到底是国之顶梁，为国为民操劳半生，值得他们敬佩。</p>

公卿们哭过几场后，方勉强忍住悲意，叫来府中管事，询问老大人临终前可有遗言留下。</p>

继未来首辅林大人暴毙后，他们现在急切想知道，对士林党的下届话事人，老大人可有属意人选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