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秋祭开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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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祭开荒

青山隐隐水迢迢，秋尽江南草未凋。</p>

群山渐入秋色里，夏日的生机也不再旺盛。</p>

时维八月，秋风已起，酷暑已泄了些力，但天气仍旧热乎着。</p>

黑石寨的田里，一群山民仍在挥汗如雨般的劳作着，秋冬时节是种不了稻谷的，但可以种些冬小麦。</p>

再一次耕地、翻种、施肥，拿出早已留存好的麦种，土地一次次被翻耕压实，一个个汉子挑着水担浇灌着土地，这片能长久耕种的土壤里是山民们勤劳的汗水浇筑而成的。</p>

而在远处，游均子则带着一群汉子放火烧山！</p>

他们的目的，不是烧山杀伐，而是开荒！</p>

山里哪有什么田地？</p>

这百亩山田也都是黑石寨人一点点开荒出来的。</p>

秋高气爽的时节，山林里最是干燥，许多地方一点就着。</p>

游均子也不会盲目的放火，只圈好一片山地，提前分出隔离山火的圈层，只烧画定的一片区域。</p>

当然，在放火烧山开荒之前，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仪式，那就是拜神！</p>

山中栖息着无数生灵，哪怕只是烧出几十亩的山地，都有可能得罪山野精怪，导致寨中人被害。</p>

这种事情在早前几年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，故而若非迫不得已游均子是不会开荒的。</p>

但寨子中今年多来了三十多人，这样大一帮子人想要养活，本就粮食紧缺，若不开荒增地，明年只怕有人会饿死了。</p>

所以，这次秋祭规格十分隆重，大当家李义光特意带人去深山里猎了许多野兽，剔去血肉，只以白骨上供。</p>

其中有山羊头骨，野猪头骨，以及一只花豹的头骨。</p>

为了捕猎这些野兽，李义光本就不大好了身体又伤到了筋骨，躺在家里休养着了。</p>

秋祭这一日，众寨民难得没有下田劳作，除了不能下地的伤残者，几乎都来了。</p>

在神庙前的祭坛下，乌泱泱站着一群人。</p>

铜锣鼓声震天响动，祭坛之上陈列香案，摆放着骇人的猪、羊、豹三颗头骨，激昂的鼓声奏动，阿六身着祭服，头上戴着羽冠，胸前和腰间配戴着银饰，他的面容上还画着古怪的图案，让人看着有种诡异之感。</p>

只见他在祭坛上，随着铜锣和重鼓的声音，手持神玉杖跳起了古怪的舞。</p>

同时其口中还在低声吟唱着什么咒语，伴随着鼓声重重响起，他猛然跪伏而下，高声喊道：</p>

“云泽山里，伟大的无相之神啊！</p>

您的子民祈求您的庇护，四时俱安，八方无邪！”</p>

“呱～”</p>

就在下方一众寨民觉得阿六十分滑稽时，神庙中蓦然响起一道鸦鸣，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群鸦自庙中飞起，将天空遮掩，祭坛四周陷入一片阴暗之中。</p>

无数鸦鸣和翅膀扇动的声音，吓得众寨民纷纷跪拜而下，口中称道：“恭迎无相之神！”</p>

黑暗之中，众山民恍惚间看到了祭坛之后的神庙，仿若成为了一道人影，在漆黑天地中犹如与天地同高，白色的身影无容无面，但却在看向他们。</p>

游均子看到这一幕也心头震撼，眼前的妖已经完全披上了神皮，哪怕再有人斩钉截铁的说无相是妖，可这些山民也不会相信了。</p>

从癫狂状态中脱离出来的阿六再次虔诚的拜道：“恭送无相之神！”</p>

“哗啦啦～”</p>

无数黑鸦皆飞天而走，光从四面八方照入祭坛四周，众人眼中再次被光明充斥着，看向那座神庙也觉得有种神异。</p>

“秋祭已成，无相大人已恩准开荒耕地！”</p>

阿六面向众人，扬声喝道。</p>

“多谢无相大人！”</p>

“多谢大祭祀！”</p>

人群中的道谢声，已经有人向他这位大祭祀道谢了。</p>

站在人群后方的游均子默默看着眼前一切，他知道自己话事的权力再一次被动摇到了。</p>

但游均子没有去争，只要这些人能过得好一点，权力在谁手里，都是一样的。</p>

……</p>

晨间，枯草荒地前，游均子带着众人来到了开荒地前，先是让人焚香祈祷一番，然后他才再次拿出一串铜铃，轻摇铃响，嘴里念叨着：</p>

“山中精怪，土地妖鬼，我黑石寨已请无相大人令，特来开荒！今日午时，烈火焚山！</p>

还望诸位速速退去，免伤无辜，勿结仇怨！”</p>

他一连说了九遍，在山间行走了数处，才停歇下来。</p>

何二柱看二当家回来了，小声问道：“二当家，这能行吗？”</p>

“如若只是我一个凡人的话，这些东西多半是不会听的。</p>

但如今，我们寨子里有了无相大人，它们应是会听的。”</p>

十余人在山前静静的等着，不多时便见山上草堆里晃动个不停，隐约可见山鼠猫兔，什么狐狼虫鸟，奔走乱窜不止。</p>

一群汉子看得稀奇，有人出声问道：“二当家的，这么多猎物，咱们要不趁机大抓一把？”</p>

“不可胡来。”游均子肃然喝止道：“万物有灵，我们开荒烧地，已是毁了它们洞穴，若非看在无相大人的面子上，它们绝对不会好说话的。</p>

你忘记前几年寨子里惨死的几个人了吗？</p>

放它们离去另寻生路便是了，做人不能做绝，捕猎不可伤崽。”</p>

几个汉子闻言想起了什么，纷纷心中一寒，不敢再提捉什么了。</p>

于是，一行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众动物迁移而走，等到午时，这座山上已经安静的可怕，连虫鸣声都听不到了。</p>

游均子看了眼天上太阳，开口道：“好了，点火吧。”</p>

于是，几个汉子纷纷拿起火折子，放到各处的干草堆上，点着了枯草。</p>

缕缕浓烟缓缓升起，小小的火苗逐渐化作吞天的火光，火焚烧了山中的一切，将这片曾经的野兽家园变成了一片灰烬。</p>

不远处的山头上，白无相双手一展，一只巨大无比的骷髅虚影升空而起。</p>

天地间风起云涌，浓重的烟雾遮天蔽日，也遮掩住了这诡异庞大的骷髅巨影。</p>

骷髅之影盘踞在烟火肆虐的山头上，它张开大嘴狂吸一口，滚滚死气倒卷入腹。</p>

骷髅山上，白无相见那山头上已无气可吸，便收回了骷髅之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