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嘉麟城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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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姑臧城外堂堂之阵作战，即便战败，那也有挽救的可能。</p>

以姑臧城内储备的柴火、粮食，足够大军坚守两年。</p>

折逋罗就不信刘继隆能和他们耗两年时间，要知道从甘州到姑臧近三百里路程，能携带的粮食十分有限不说，若是要打持久战，在路上消耗的粮食都够这群汉奴喝一壶了。</p>

长此以往，他就不信刘继隆能撑得住！</p>

“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……”</p>

尚摩陵仔细想想，还是不愿意冒险和刘继隆野战。</p>

他抬头看向折逋罗，沉吟片刻后才道：“派人去昌松，让悉论钦带甲兵驰援姑臧。”</p>

“告诉悉论钦，如果嘉麟和姑臧都被汉奴攻破，他的昌松也将重新化作火海，让他自己考虑清楚！”</p>

说罢，尚摩陵起身向内堂走去，而折逋罗也将他的话转告了哨骑，令哨骑将话带往昌松。</p>

做完这些后，折逋罗又开始动员全城百姓，将城外为数不多的树林砍伐，作为柴火运到城内。</p>

除此之外，树桩和一些杂石也被收集作为檑木和落石。</p>

总之，折逋罗就是要凭守城这一战，把刘继隆带给他的屈辱找回来！</p>

三月十四正午，随着嘉麟城外大批哨骑折返回城，战争的阴云彻底笼罩了整个凉州。</p>

此时的凉州天气依旧寒冷，祁连山的积雪也还未开始融化。</p>

城外的耕地空荡荡一片，远处的小河虽然已经解冻，但不足两丈宽的小河，根本无法阻挡东征大军。</p>

嘉麟城头，数以百计的甲兵已经准备就绪，而他们身旁则是床弩、投石机等守城器械。</p>

宽阔二丈的马道足够摆下它们，而它们的数量也足足有上百台。</p>

在它们的身旁，一批一批的床弩弩矢与投石看得人头皮发麻，而操作它们的人则是经过短期培训的民夫。</p>

“呜呜呜……”</p>

忽的，箭楼上的番兵吹响了号角，而西方的官道尽头也开始出现扬尘。</p>

他们在天际边停留了许久，期间莽隆化也穿戴甲胄，走上了城头。</p>

在他抵达西门的同时，远处停留许久的归义军也开始继续前进。</p>

两方距离在缩短，从二里缩短到一里，进而到三百步的距离。</p>

“走啊！靠近点！”</p>

莽隆化暗搓搓皱眉，低声催促着归义军，因为他们再靠近一点，就将进入床弩和投石机的射程范围内。</p>

只是很可惜，归义军没有继续前进，而是摆出了扎营的架势。</p>

无边无际的人流开始搭建营盘，而一车车攻城器械也被推到了阵前开始组装。</p>

很快，一台台投石机出现在了城外。</p>

与马道上投石机不同的是，这批投石机更为厚重，机关和零件更多，更为高大。</p>

不过对于莽隆化而言，想要辨明三百步外的投石机与自己身旁的投石机有什么不同，未免太过难为他了。</p>

在他看来，两方投石机都是一样的，因为吐蕃的投石机和床弩技术也是在攻破河西后，经河西工匠之手代代所造。</p>

“他们是准备搭建好投石机，然后再走进三百步？”</p>

莽隆化只觉得虚惊一场，不由得放松了些。</p>

“东本，只要减轻投石重量，就算四百步也能打到，我们要不要……”</p>

一名节儿小心翼翼提出建议，可莽隆化闻言却摇头道：“不用，等他们进入三百步再招呼。”</p>

说罢，他伸出手拍在身旁投石机上，得意道：“七十台投石机和五十台床弩，我要看看这刘继隆拿什么攻破我的嘉麟城！”</p>

他自信满满，仿佛嘉麟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固的城池。</p>

与此同时，城外的归义军阵地上，刘继隆凭借惊人的目力，大概判断出了嘉麟城头的投石机数量。</p>

“六七十台投石机，这就是他的依仗吗？”</p>

刘继隆站在马匹旁，轻描淡写的喝了一口水。</p>

张淮深抖动马缰走到他身旁，同样抬头看向嘉麟城。</p>

“你觉得，多久能拿下？”</p>

“尚摩陵不捣乱的话……三日！”</p>

二人一问一答，谈话间便决定了嘉麟的结局。</p>

不过相比较拿下嘉麟，如何守住嘉陵才是最重要的。</p>

对此，刘继隆看向了张淮深：“瓜、沙、肃三州已经容不下更多的番人了。”</p>

“从农谷力给出的情报来看，嘉麟城内最少有两万口人，其中有六成是番人。”</p>

“这些番人如果处理不好，日后说不定还会叛乱，所以节度使您准备怎么处置他们？”</p>

他抛出了一个问题，而张淮深则是皱眉道：</p>

“嘉麟的番人倒是好解决，分作三部，一部留在嘉麟，另外两部送往山丹和番和。”</p>

“我现在担心的，是姑臧城内的番人应该如何解决……”</p>

姑臧，这座陇山以西第一大城，城内光百姓就有五六万，其中七成以上都是番人。</p>

要知道，归义军手中人口也不过才八万多，其中有三万七千多人是回鹘人、龟兹人和吐蕃人。</p>

拿下姑臧后，城内有近四万的番人需要他们解决，而这个问题才是历史上导致凉州丢失的最大原因。</p>

历史上唐廷从郓州调两千天平军驻扎姑臧，结果三十年不到，这两千天平军全被同化了，能说郓州话的人都只剩十几口了，可见姑臧番人同化之强。</p>
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！”</p>

刘继隆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，因为没有人愿意要这批番人，而己方又不能动屠刀把这群番人杀干净。</p>

“刺史，节度使……投石机都搭建好了，随时可以投石！”</p>

负责投石机的耿明策马前来，张淮深闻言询问道：“这一路上收集的投石都打磨好没？足够用多久？”</p>

“都打磨好了，起码能用几个时辰！”耿明憨厚一笑，张淮深闻言深吸一口气道：</p>

“埋锅造饭，吃饱了再打，另外让酒居延往远处搜寻，看看还有没有可收集的投石！”</p>

“是！”耿明颔首应下，调转马头便离去了。</p>

在他走后，索勋、李仪中二人也指挥着民夫将营盘搭建起来，而兵卒们则是在养精蓄锐。</p>

所有精骑身披甲胄，以此提防有可能发起突袭的尚摩陵。</p>
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，很快便从正午来到了申时（15点）。</p>

随着大军吃了饱饭，张淮深开始号令大军列阵嘉麟西门四百步外，命令耿明率一千甲兵开始操作投石机。</p>

他们的举动令城头的莽隆化露出笑容，甚至嘲笑道：“三百步外开始投石，他们又能投出几斤的投石呢？哈哈……”</p>

他的笑声十分刺耳，却也影响了四周的兵卒和民夫。</p>

一千值守甲兵脸上露出笑容，而被征召来的番人民夫却在说笑，都不把归义军的进攻放在眼里。</p>

就在他们说笑的时候，张淮深也抬起了手，狠狠挥下。</p>

“放！”</p>

“嘭嘭嘭——”</p>

木槌砸下的声音响起，紧接着五十台山丹投石机开始运作，数十斤沉重的投石划过阴沉的天空，狠狠砸在了嘉麟的城头。</p>

霎时间，尘土飞溅，不少投石砸断了城头的投石机和床弩，被砸死的人也不在少数。</p>

前一秒还在谈笑的人，下一秒就被突如其来的投石当场砸死，血肉飞溅……</p>

如此场景，极大震撼了马道上的守军与民夫。</p>

“这是……这是什么！！”</p>

灰头土脸的莽隆化张大嘴巴，眼神惊恐的扶着残缺女墙起身。</p>

“我的腿！！！”</p>

“救我！救我！”</p>

“洛礸！你在哪！！”</p>

“咳咳……”</p>

城头扬尘四起，被砸垮的女墙不在少数，哀嚎与哭嚎声抢占了所有人的听觉。</p>

眨眼间，嘉麟城头便已成为人间炼狱，而城外归义军却并未停下进攻的举动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