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3章 兵临姑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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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臧城门两旁堆砌着一堆堆石块，规模有大有小。</p>

临近城门的民居被拆除整平，摆在城墙背后的，是高三丈的巨型投石机。</p>

显然，尚摩陵和折逋罗吸取了嘉麟的教训，他们将投石机摆在城墙背后，把投石机加高加重，以此对付张淮深、刘继隆所率领的归义军。</p>

不仅如此，城内各处街巷，都被他们用碎石和黏土垒砌夯实出了一道道石墙。</p>

这些石墙不过两三尺厚，五六尺高，但却能有效的阻滞敌军攻势。</p>

从姑臧的西门到姑臧衙门，这不到一里地的道路，竟然矗立了七八道石墙。</p>

相比较下，从衙门到东门却一览无余，根本没有任何石墙。</p>

“窸窸窣窣……”</p>

甲片的声音在衙门院内响起，负责哨骑的节儿气喘吁吁走入衙门内，对主位的尚摩陵作揖：</p>

“乞利本，汉奴已经行军到西面三十里外，恐怕黄昏就能抵达城外！”</p>

他的话音落下，堂内诸将面面相觑，显然对归义军的速度感到惊讶。</p>

“哼！莽隆化这个猪犬的废物！”</p>

尚摩陵冷哼一声，并不知道莽隆化已经投降，还以为他战败身亡了。</p>

“两千甲兵，起码能杀这群汉奴三四千人吧？”</p>

“不好说……毕竟前几日那轻骑来报时，嘉麟的城墙都快塌了。”</p>

“三重城墙，我就不信他们能那么快攻破！”</p>

将领们议论纷纷，而尚摩陵却看向了折逋罗：“派去河州的轻骑回来没有？”</p>

“还没有！”折逋罗摇头回应，接着又安抚道：“不过请乞利本放心，我们手中有两千精骑和一千甲兵，倘若守不住凉州，也能走东门，跨过马城河去昌松。”</p>

“哪怕尚延心不接纳我们，我们也能去会州或者兰州。”</p>

“实在不行，末将还有一个办法，可以保我们无忧！”</p>

折逋罗说罢，诸将纷纷看向他，哪怕是尚摩陵也不由看向他道：“什么办法？”</p>

“向唐廷乞降！”折逋罗行礼回应，但这个回答却引起轩然大波。</p>

“都护，现在来打我们的就是唐军，我们向唐廷乞降，岂不是向刘继隆他们乞降？”</p>

“不行！刘继隆与我们仇怨太重，谁知道他会不会杀降！”</p>

“都护，你这办法……”</p>

诸将议论纷纷，都不认可向唐廷乞降的这个办法，不过折逋罗却解释道：</p>

“我们向唐廷乞降，不是向张淮深和刘继隆乞降。”</p>

“有什么区别？”尚摩陵不耐烦道。</p>

“当然有。”折逋罗继续解释道：</p>

“这张淮深、刘继隆他们说到底都曾是我大吐蕃麾下的奴婢，只不过趁着我大吐蕃势微才趁势而起。”</p>

“唐廷虽然接纳他们，却也提防着他们。”</p>

“倘若我们向唐廷乞降，唐廷兴许会为了掣肘他们，将我们留在凉州！”</p>

折逋罗一席话说完，诸将却还是理解不了，毕竟在他们看来，唐廷没有必要掣肘张淮深他们。</p>

倒是尚摩陵虽然有时候自大莽撞，但关键时候还是能冷静分析的。</p>

“这办法留到最后试试。”</p>

他没有否决这个建议，而是准备留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再试试。</p>

只是他这么一说，诸将们就有些不乐意了。</p>

“乞利本，如果我们要突围，那是否应该先安置将士们的家人去东城，给他们备好马车？”</p>

“是啊乞利本，如果不带上将士们的家人，恐怕路上会有逃卒。”</p>

两名将领提出建议，可尚摩陵却拍案起身：“好了！”</p>

“只要有甲有兵器，哪里找不到女人？哪里成不了家？”</p>

“突围的事情暂时瞒住他们，你们先把你们的家眷接到东城便是！”</p>

尚摩陵并不在意底层的兵卒，只是吩咐将领们将家眷接到东城。</p>

将领们面面相觑，最后还是决定不反驳他，默默让麾下的百户、十户将家人接到东城，以免守不住城池。</p>

一时间，姑臧城内充斥着搬家的嘈杂声，而大军有可能突围的消息，也让城内百姓不免动摇。</p>
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当太阳西斜，姑臧城西边的官道也开始响起嘈杂声。</p>

马蹄声和车轮声不断响起，西营的马道上也随之响起了号角声。</p>

“呜呜呜——”</p>

悠扬的号角声从城外西营响起，紧接着西瓮城、西门接连响起号角声，到最后，整座姑臧城都响起了号角声。</p>

号角声让整座城池都热闹了起来，兵卒们开始穿戴甲胄，而被征召而来的上万民夫开始各司其职。</p>

尚摩陵策马来到姑臧西瓮城的马道上，隔着数里眺望西方。</p>

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，一支队伍如潮水从西边缓缓流淌，渐渐靠近西门。</p>

他们选择在城外西营以西的一里外停下，并派出了轻骑开始前进。</p>

不到半盏茶的时间，就有轻骑在靠近西营一百步的位置突然下陷，马匹的哀鸣声惊动了所有人。</p>

“一百步，堑壕……”</p>

马背上，张淮深眯着眼说出结果，随后看向索勋：“行了，把轻骑召回来吧！”</p>

“是！”索勋应下，而张淮深也眺望着远方姑臧城，暗自思索着什么。</p>

过了半响，他才缓缓开口道：“大军扎营，以西门作主攻，摆投石机！”</p>

“不靠近点吗？”索勋开口询问，张淮深却摇头道：</p>

“有嘉麟的轻骑汇报消息，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投石机的厉害。”</p>

“以防万一，我宁愿减少投石重量，把投石机摆在一里外，也不愿意靠近。”</p>

说罢，张淮深看向默默无声的刘继隆：“继隆，你觉得如何？”</p>

“末将深以为然。”刘继隆认可了张淮深的布置，同时说道：</p>

“今日天色太晚，明日再巡视姑臧，看看应该怎么攻城。”</p>

“可！”张淮深说罢，当下看向斛斯光：“斛斯光，今夜你暂管轻骑，把轻骑放出大军十五里外，以免尚摩陵袭营。”</p>

“末将领命！”斛斯光作揖应下，调转马头接管轻骑去了。</p>

不多时，六千名民夫开始搭建营盘，而甲兵和精骑们则是先一步搭好营帐，埋锅造饭去了。</p>

“哼，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拿下姑臧城！”</p>

瓮城马道上，见城外的归义军开始扎营并升起炊烟，尚摩陵冷哼一声，随即下令道：“埋锅造饭，把城内能宰杀的羊都杀了，分给将士们吃！”</p>

“是！”折逋罗行礼应下，而姑臧城内的守军，也难得吃上了一顿羊肉。</p>

不过他们都清楚，这顿羊肉是需要用命来偿还的，因此城内的气氛并未因此而高涨，反而平静得可怕。</p>

城外，随着营盘搭好，刘继隆也召集了自己麾下的将领齐聚帐内。</p>

行军打仗，甲不离身已经成为刘继隆的习惯，哪怕睡觉不舒服，可他却觉得很有安全感。</p>

他的目光扫视众人，尚铎罗、马成、张昶、郑处、李骥都到了，斛斯光因为节制轻骑，此时不在营盘内。</p>

“刺史，您召我们来是为了攻城的事情吗？”</p>

马成先一步开口，诸将也纷纷投来目光。</p>

对此，刘继隆沉着道：“是也不是。”</p>

他卖了个关子，随后才道：“姑臧不比番和、嘉麟，尚摩陵此人要强，绝不会投降我们。”</p>

“我观他在西门的布置，恐怕其它三座城门的布置也不会太差。”</p>

“想要拿下姑臧，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。”</p>

面对他的话，所有人深以为然，而他却话锋一转：</p>

“我被节度使授兰州刺史，名为驻守河西要道，实际却是要我远离河西。”</p>

“换而言之，收复凉州之后，我就要出走河西，前往陇西了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