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5章 多方下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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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继隆目光停在他身上，开口询问道：</p>

“尚摩鄢，你我也是老熟人了，我也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。”</p>

“朝廷让我出兵收复廓州，你是怎么想的？”</p>

“我……”尚摩鄢错愕，没想到刘继隆这么直接，但片刻后又觉得这才是刘继隆的风格，于是犹豫开口道：</p>

“节帅与我阿爹有旧，我觉得节帅应该不会想对我阿爹下手的，但朝廷这边……”</p>

尚摩鄢能力有限，胆子也不如尚婢婢那么大，因此他也想不到刘继隆会怎么回应朝廷。</p>

对此，刘继隆却轻笑道：“朝廷要我收复廓州，又不是对你们赶尽杀绝，你不用担心。”</p>

说出这话的时候，刘继隆心里还在偷笑。</p>

他本来就要收复鄯廓，现在唐廷要自己收复鄯廓，这让自己收复鄯廓更加名正言顺，而且还能摆出一副不得不收复的姿态。</p>

尚婢婢若是得知此事，必然会权衡。</p>

想到这里，刘继隆继续说道：“磨禅川的论恐热此次进犯廓州，若是你阿爹防御得当，将其击退后，想必能挫败他麾下士气。”</p>

“你回去后与你阿爹说，如果他愿意舍弃廓州和那上万汉口，我愿意出兵与他剿灭论恐热。”</p>

“此外，我还将扶持他在磨禅川立足，向南夺取多麦、维西之地。”</p>

“维西六州十余城，比廓州更大，人口更多，你阿爹知道怎么选择。”</p>

“另外，那拓跋怀光既然决意要与我为敌，我便应了他的愿，明年提兵向鄯。”</p>

“希望在我收复鄯州前，你阿爹能做出决断。”</p>

刘继隆给尚摩鄢下了最后通牒，尚摩鄢愕然道：“您要进攻鄯州，那龙支……”</p>

龙支城是尚摩鄢的驻地，也是从河州进攻鄯州的必经之地。</p>

尚摩鄢担心刘继隆进攻鄯州前，要先拿下龙支城，而刘继隆却安抚道：</p>

“我即便要你们离开廓州，也不会让你们突然离去。”</p>

“待我收复鄯州后，我便会从河州、洮州派尚铎罗与你们南下围剿论恐热。”</p>

“论恐热败亡后，我要他的尸首，而磨禅川归你们。”</p>

“待后年开春，你们再迁徙磨禅川驻牧，而我会在河州与洮州、叠州、松州开设互市，与你们交易军械、牧群和铁料、粮食，助你们攻取多麦，拿下维西六州。”</p>

刘继隆的话让尚摩鄢心里不免激荡，毕竟他阿爹也说过想要南下多麦。</p>

如果能用廓州从刘继隆手上换取互市，那他们还真的能攻下多麦。</p>

“我会劝我阿爹的，请节帅放心！”</p>

尚摩鄢作揖回应，刘继隆也看向高进达：“安排他去休息，明日为他们备足返程的马料。”</p>

“是！”高进达应下，随后带着尚摩鄢离开了此地。</p>

在他们走后，刘继隆看向崔恕：“拓跋怀光把湟水、鄯城经营得如何？”</p>

“不比渭州差！”崔恕给出了极高的评价，毕竟渭州是陇右军的东防重点。</p>

“他们有多少兵马？”</p>

刘继隆再次询问，而崔恕也交代道：</p>

“粗略看去，两城兵马最少两千人，此外鄯州基本都是番人，可征调的壮丁起码有五六千人。”</p>

鄯州的汉人，早就在刘继隆和尚婢婢在山丹相处时，迁徙去了甘州。</p>

如今留在鄯州的，基本都是番人，而这也给了刘继隆放开手脚的机会。</p>

哪怕鄯城、湟水再怎么坚固，刘继隆也有办法把它们拿下。</p>

想到这里，刘继隆颔首道：“这次辛苦你了，你先回去休息吧，我已经让人给嫂子他们送去了五匹织锦，你记得让嫂子为你做身衣服。”</p>

“谢节帅！”崔恕连忙行礼，而刘继隆却笑着摆了摆手，继续抡起锄头，为荒田开掘水渠。</p>

十一月的狄道，夜里应该进入零下了，但白天并没有那么冷。</p>

农户开荒，基本都是在冬季，而许多活计也只能在冬季开工。</p>

此时的刘继隆，正带着狄道三千多男丁在开挖水渠。</p>

明年的这个时候，水渠两岸将是熟地，耕种豆、麻、蔬菜等作物。</p>

陇右地势复杂，但总体来说，产粮的地区主要还是河临渭三州和北边的兰州五泉县。</p>

五泉那边迁入了不少人口，开垦的熟地已经达到十五万亩了，即便按照五税一，每年也能缴纳三万多石粮食。</p>

刘继隆准备在解决陇南七个县的民族问题后，便将人口迁徙的重点放在河临渭兰这四个州上。</p>

以四州的潜力，完全开发过后，养活两三百万人都不是问题，问题是怎么开发。</p>

迁移人口，发放耕牛挽马，不断的开垦荒地，这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，急不来。</p>

想到这里，刘继隆对旁边与自己一起挖掘水渠的弟兄道：“去传陈瑛过来！”</p>

“是！”兵卒放下锄头便去找陈瑛，不多时便把陈瑛带到了刘继隆的面前。</p>

“节帅！”</p>

穿着麻衣的陈瑛行礼作揖，刘继隆见他来了，当即也停下手上的活计，示意他走到官道旁边。</p>

“还有一个多月，便有麻布陆陆续续入库了。”</p>

“我想让你带上府库中的织锦绢帛和麻布，继续负责对关内道的贸易。”</p>

“此外，你看看能否从关内道的各镇购买奴隶，都带回兰州登籍造册？”</p>

陈瑛想到了自己会继续负责关内道的贸易，但没想到自家节帅竟然想让自己从各镇购买奴婢。</p>

对此，陈瑛连忙作揖道：</p>

“购买奴婢其实不难，但难点在于关内道各镇都会盘剥一道。”</p>

“如果关内道的饥荒和兵灾已经平息，一个奴隶便要七八贯，算上契税便是十贯。”</p>

“例如末将在邠宁镇买了一个奴隶，最少耗费十贯，而走入朔方或泾原镇后，便需要再交一次契税，价格便来到了十二贯。”</p>

“如此高价采买奴隶并带回兰州，倒不如从山南西道采买……”</p>

正常情况下，关内道奴隶的价格，基本是山南西道的奴隶的两倍。</p>

陈瑛上次之所以能便宜采买，主要还是关内道的党项兵灾刚刚结束，饥民还比较多。</p>

然而现在过去了那么久，奴隶价格恐怕已经回到了正常情况。</p>

在陈瑛看来，倒不如从山南西道采买奴隶来的划算。</p>

不过对于刘继隆来说，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采买足够多的人口。</p>

山南西道采买人口需要时间，而刘继隆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。</p>

万一朝廷反应过来，把封敖给调走了，那他又得重新拉拢新的节度使，期间口马贸易肯定会被封锁。</p>

把注都压在山南西道上，这对刘继隆而言，充满了太多的不安因素。</p>

“价钱不重要，只要能把人带回来就行。”</p>

“和上次一样，这次你提领四百精骑，在开春后北上贸易，顺带打探打探嗢末和甘州回鹘的情报。”</p>

刘继隆郑重交代着，陈瑛见状也只能应下。</p>

见他如此，刘继隆拍了拍他，随后看天色也不早了，当即让众人先回家吃午饭，下午再来继续干活。</p>

回城的路上，他遇到了返回的高进达，便与高进达一起乘车返回都护府。</p>

在车上，刘继隆突然想到了自己要招募李商隐的事情，连忙对高进达说道：</p>

“我想招东川的李商隐来陇右为官，你为我写封信，就说我愿授其临州别驾。”</p>

刘继隆虽然不知道李商隐在东川担任什么官职，但想来也不会太高，毕竟他晚年写过仕途不顺的诗词。</p>

临州别驾是正五品官职，于李商隐而言，应该不算低了。</p>

“节帅是准备借李义山的名头招抚寒门子弟？”</p>

高进达去过长安，自然知道李商隐的名号。</p>

李商隐名气很大，仕途却并不顺利，所以高进达才能猜出刘继隆想要借他名号招抚寒门子弟。</p>

闻言，刘继隆轻笑，也不否认。</p>

待二人回到都护府，高进达便按照刘继隆的吩咐，给身在梓州的李商隐写去了招募书信，并让轻骑急送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