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舍弃小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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舍弃小猫

刚知道商玟去世的时候，沈商年其实有点没反应过来。</p>

那时陈之倦在客厅里陪他玩玩具。</p>

他茫然地眨眨眼睛，仰着小脸问：“卷卷哥哥，不在了是什么意思？”</p>

陈之倦歪了一下头，思考片刻，“就是她死了，要坐着棺材，去地底下长眠了。”</p>

“长眠？”</p>

沈商年想了想，攥着小火车，小心翼翼地问，“那她还会醒过来吗？”</p>

陈之倦抿了一下嘴唇，“不会了。”</p>

永远都不会醒了。</p>

沈商年意识到这一点，抱着小火车开始哭。</p>

陈之倦手足无措，最后张开胳膊，走过来，结结实实抱住他：“我抱抱你，不要难过了。”</p>

他刚吃过奶糖，怀里是奶糖味，手很小，皮肤滑滑的。</p>

……</p>

高二那年，沈商年带着一群小弟，把欺负班里女生的几个混混揍了一顿。</p>

也是巧合，一个小混混倒地的时候，脑袋撞到了石头，流了一大片黏腻的鲜血。</p>

好在没有伤到要害，缝了几针。</p>

但是沈商年还是被吓得脸色苍白。</p>

他是逃课打架的。</p>

陈之倦赶到医院时，是下午下课后，快六点了。</p>

那天是个雨天，他一手拿着透明的雨伞，伞柄滴了一路的水。</p>

他的校裤被雨水溅湿了，浅蓝色的校服裤子在雨水的晕染下逐渐变深。</p>

医院走廊的灯光很亮。</p>

沈商年垂着头坐在长椅上，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鞋。</p>

他抿着唇，抬起头。</p>

陈之倦垂着眼皮跟他对视，眼睛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，伸手摸了一下他的下颌。</p>

冰冷的指尖碰到柔软冷白的下颌时，沈商年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下。</p>

陈之倦语气不冷不热，“害怕了？”</p>

沈商年嘴硬道：“没有。”</p>

他侧过脸，说：“是我做错了事，随便你骂。”</p>

陈之倦一向都不喜欢他跟人打架，每次知道后都得把他训一顿。</p>

这次估计也不意外。</p>

沈商年等了许久，都没有等到他的一句斥责。</p>

最后，少年叹了一口气，像是无可奈何，坐在他旁边，张开胳膊抱住他。</p>

他刚从外面进来，身上很冷。</p>

在那个湿冷又紧实的怀抱里，他在他耳边低声说，“这次不说你了，别害怕。”</p>

……</p>

陈之倦抱过他很多次。</p>

但是沈商年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感受过。</p>

感受他的呼吸，他的温度，他身上的气味。</p>

“陈卷卷……”</p>

他哑着声音开口。</p>

“嗯？”</p>

陈之倦很快应了一声，松开了他。</p>

沈商年眼睛很红，像是很多年前在寺庙哭的那样，活生生的兔子精。</p>

“我们和好吧。”</p>

他小心翼翼地说。</p>

那一刻，寺庙后院的钟声传来。</p>

“叮”的一声。</p>

声波扩散开，整个人间好像都跟着安静下来了。</p>

陈之倦怔住。</p>

他第一时间没有说话，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，在沈商年脸上擦了擦，一如很多年前，他坐在医院里帮沈商年擦干净脸上的雨水。</p>

沈商年原地站着没动，任由他擦。</p>

可是那颗颤动的心，却像是被人丢下去，跌落谷底。</p>

等他擦完后，手准备离开的时候，沈商年又拽着他的手腕，说：“你为什么不说话？”</p>

陈之倦任由他拽着，浅色的瞳孔在夜色的晕染下，显得有些黑。</p>

“我累了。”</p>

他声音有点抖，却又莫名的平静，“其实我们当朋友也挺好的，不是吗？”</p>

其实我们当朋友也挺好的。</p>

不是吗？</p>

“不是……不好……”沈商年早有预感。</p>

此时预感成真，他像是得了流眼泪的病，眼泪病再次复发。</p>

他哽咽地抓着陈之倦的手腕，“不好……你不要累，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？”</p>

陈之倦沉默着。</p>

他兜里的纸巾已经没了。</p>

最后他抬起手，想去擦沈商年的眼泪，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