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8章 画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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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开排练室的破铁门时，一股混杂着松香与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周颖正倚在调音台前，银链子垂落在混音推子上，随着她调整音量的动作轻轻晃动。夕阳的余晖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漏进来，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光痕，像是某种神秘的乐谱符号。

\"来得正好，\"她头也不抬地说，手指在ipad上快速滑动，\"我打算把鼓点改成了6\/8拍，你听听看。\"她按下播放键，音箱里立刻流淌出一段带着海潮般律动的节奏。我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素圈戒指，在操控台蓝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微光。

角落里，林小满正在调试效果器。她耳后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颈侧，随着低头拨弦的动作微微颤动。当一段熟悉的旋律从她指间流出时，我和周颖同时抬头——那是周颖之前最爱的间奏，现在被林小满加入了微妙的变调。

\"齐甄刚给我发了几个改编建议，\"林小满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效果器的电流声淹没。她举起手机，屏幕上是蒋丽娜发来的语音条，时长显示2分17秒。我望着那个数字，突然想起车载音响随机播放的后摇，也是在第2分17秒进入高潮段落。

周颖的银链突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她转身从包里取出保温杯，杯底碰触桌面的声响让我想起那年音乐节上碰倒的啤酒瓶。\"要喝吗？\"她递过来的杯子里飘着几片柠檬，在渐暗的光线中像沉浮的音符。我接过杯子时，发现杯壁贴着张便签，上面是蒋丽娜特有的潦草字迹：\"高音部再亮一点\"——看墨迹至少是两年前写的。

窗外，最后一线夕阳染红了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。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游移，恰好掠过墙上那张泛黄的合影。照片里我们五个人的笑脸被镀上金边，欧阳素和周颖交缠的银链在闪光灯下几乎融为一体。现在这束移动的光斑正缓缓掠过合影里我的位置，像是某种温柔的检阅。

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亮起，欧阳素的新消息伴随着特别关注的流星特效跳出来：\"周日带上海那家店的贝果给你们。\"配图是装在牛皮纸袋里的面包，袋口露出半截熟悉的黑胶唱片——封面上飞蛾翅膀的纹路，在面包香气中仿佛也带着温度。

看到消息，我内心突然涌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，好像是对刚才想要放弃这段关系的一种否定。

“喂！你不给点建议吗？”陈大雷突然打断了我的遐想。

“我？你说我啊？这方面我不是很懂，我只是感觉听起来很好听而已，而且我主要是来和陈大雷商量其他的事的。”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，我只好如此回答。

陈大雷叼着没点燃的烟，斜靠在架子鼓边，鼓棒在他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。\"少来，\"他嗤笑一声，鼓棒尖不轻不重地戳在我肩上，\"上回你说'不懂'，结果改出来的和弦进行让齐甄夸了半个月。\"他手腕一抖，鼓棒划过空气发出咻的声响，像极了那年音乐节上划过夜空的流星。

“那其实是我联系了一个高中同学她提的。”我低头抿了口柠檬水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浇不灭突然窜上耳根的热意。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滚落，在周颖的ipad屏幕上洇开一小片水痕，恰好模糊了音频波形图中那个最尖锐的峰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