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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纷繁忙碌的人生中,人们总是追求满足,可究竟要到何时才算真正满足呢?其实,依据当下的实际情况,无论家境富裕还是贫寒,能够安稳度日便已足够。当人在得意之时,更应懂得适可而止,因为世事无常,随时可能发生变故。不要白白耗费光阴,等年老白头时,才发现自己一生碌碌无为,空忙一场。

谁不渴望拥有富丽堂皇的住宅?谁不期盼享受丰厚的俸禄?但仔细想来,人生的命运并非由个人的欲望所决定。费尽心思去算计也是徒劳,儿孙自有他们自己的福分。又何必苦苦追寻虚无缥缈的蓬莱仙境、长生不老之术呢?只要能够减少欲望,便能知足常乐。

这首名为《满江红》的词,出自晦庵和尚之手,旨在劝导人们顺应天命,知足常乐。古话说,人的一切遭遇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。如果命中注定拥有,自然会不求自来;倘若命里没有,即便费尽心思,也只能无奈放弃。毕竟,你又不是司马重湘那样的秀才,难道还能去找阎罗王理论不成?

那么,司马重湘究竟是如何与阎罗王产生纠葛的?其中谁对谁错?且听我慢慢道来。有诗为证:“世间屈事万千千,欲觅长梯问老天。休怪老天公道少,生生世世宿因缘。”

故事发生在东汉灵帝时期,蜀郡益州有一位秀才,复姓司马,名貌,表字重湘。他天资聪慧,读书时能一目十行,八岁便能提笔成文。当地推举他为神童,送他前往京城参加考试。然而,因年少轻狂,言语不慎冒犯了试官,最终名落孙山。随着年龄增长,他深感自己当年的轻狂不妥,于是开始修身养性,闭门苦读,不再过问外界琐事。父母去世后,他在墓旁搭建小屋守孝六年,孝行受到乡里称赞。

此后,乡里多次举荐他为孝廉、有道之士,或是推荐他参加博学宏词科考试,但这些机会都被有权有势之人夺走。司马重湘始终郁郁不得志。

光和元年,汉灵帝开始在西邸公开卖官鬻爵,根据官职高低明码标价:想当三公,需支付千万钱;想做卿,要价五百万。崔烈通过贿赂灵帝的乳母,花了五百万钱当上司徒。后来崔烈前去谢恩时,灵帝还后悔不迭,跺脚说道:“这么好的官职,可惜卖便宜了!要是稍微刁难一下,千万钱肯定能拿到手。”灵帝又设立鸿都门学,下令州、郡、三公举荐富家子弟入学。只要出钱多的,出去能当刺史,入朝可任尚书。这些举措让有学识、有品德的士大夫们对这些靠钱财当官的人嗤之以鼻。司马重湘家境贫寒,无人举荐,就这样一直蹉跎到五十岁,空有一身才学,却始终无法施展抱负,只能埋没在众人之中,心中满是不平。

一日,他借酒消愁,拿出笔墨纸砚,边吟边写,创作了一篇《怨词》:“天生我才兮,岂无用之?豪杰自期兮,奈此数奇。五十不遇兮,困迹蓬虆。纷纷金紫兮,彼何人斯?胸无一物兮,囊有余资。富者乘云兮,贫者堕泥。贤愚颠倒兮,题雄为雌。世运沦夷兮,俾我嵚崎。天道何知兮,将无有私?欲叩末曲兮,悲涕淋漓。”写完后,他反复吟诵,仍觉意犹未尽,又提笔写下八句:“得失与穷通,前生都注定。问彼注定时,何不判忠佞?善土叹沉埋,凶人得暴横。我若作阎罗,世事皆更正。”

不知不觉天色已晚,他点上油灯,在灯下又将所作的诗反复吟诵。突然,他心中怒火涌起,将诗稿一把扔到灯上焚烧,大声喊道:“老天,老天!你要是还有知觉,拿什么话来回应我?我司马貌一生正直,从不做奸邪之事,就算把我抓到阎罗殿前,我也理直气壮,没什么好怕的!”说完,他只觉身体疲惫不堪,便倚着桌子沉沉睡去。

睡梦中,七八个青面獠牙、身高三尺左右的鬼卒,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。他们先是戏弄了司马重湘一番,然后说道:“你这个穷秀才,有什么本事,竟敢怨天尤人,诽谤阴司!现在我们就带你去见阎罗王,到时候让你有口难辩!”司马重湘毫不畏惧地反驳道:“是你阎罗王自己处事不公,反倒怪别人诽谤,这是什么道理!”鬼卒们不由分说,一拥而上,有的扯手,有的拽脚,将他从座位上拖下来,用黑索套住他的脖子。司马重湘大叫一声,猛然惊醒,浑身冷汗淋漓。眼前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,四周弥漫着凄惨的氛围。

司马重湘打了几个寒颤,感觉身体很不舒服,便让妻子汪氏泡一盏热茶。汪氏端来茶后,他喝了下去,却越发觉得神志昏沉、身体乏力,头重脚轻。汪氏扶他上床休息。到了第二天,他陷入昏迷,怎么叫都没有反应,也不知到底得了什么病。就这样一直捱到黄昏,他没了气息,直挺挺地死去。汪氏悲痛大哭,见他手脚还没完全僵硬,心口还有些温热,不敢轻易挪动,只能守在床边,哭得肝肠寸断。

另一边,原来司马重湘写的《怨词》在灯下焚烧后,被夜游神察觉,上报给了玉帝。玉帝看后勃然大怒,说道:“世人的官职俸禄,关系着天地间的气运。要是真如他所说,贤者居上位,无德者居下;有才之人显达荣耀,无才之人被黜落;那天下就会永远太平,江山也不会再有更迭,这怎么可能!这个小小的书生见识短浅,竟敢说天道不公。必须严惩,以儆效尤!”这时,太白金星上前启奏道:“司马貌虽然说话无所顾忌,但他是因为才高却命运坎坷,心中抑郁不平,才会说出这样的话。从善有善报、恶有恶报的常理来看,他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,还请陛下宽恕他。”玉帝说:“他竟然妄想当阎罗王,要把世事重新评判,简直狂妄至极!阎罗王之位岂是凡人能坐的?阴司的案件堆积如山,十殿阎君处理起来都忙不过来。他有什么本事,能把所有事情都纠正过来?”金星又奏道:“司马貌敢口出狂言,想必有过人的才能。而且阴司确实存在一些不公平的事,那些积压了百年未能判决的案件,让地狱中的怨气直冲天庭。依臣之见,不如把司马貌押到阴司,让他暂代阎罗王半天,处理那些有冤情的案件。如果他断案公正,就将功赎罪;要是断得不公,立刻处罚,这样他才会心服口服。”玉帝听后准奏,当即派金星前往阴司森罗殿,命阎君速速将司马貌拘来,暂借王位给他。限定时间为一晚六个时辰,让他受理案件。如果断案公正,来世便让他享受大富大贵,以补偿今生的抑郁不得志;若没有断案的才能,就把他打入酆都地狱,永世不得转世为人。

阎君接到旨意,马上派无常小鬼去勾司马重湘的魂魄。司马重湘见到小鬼,毫无惧色,跟着他们前往地府。来到森罗殿前,小鬼大声喝令他下跪。司马重湘问道:“上面坐着的是谁?我凭什么跪他!”小鬼说:“那是阎罗天子。”司马重湘听后心中大喜,喊道:“阎君,阎君!我司马貌早就想见你,倾诉心中的不平,今天终于如愿。你贵为阴司之主,身边有判官辅佐,还有无数鬼卒、牛头马面听候差遣。而我只是个穷秀才,孤身一人,生死都在你掌控之中。但你别想用权势压我,咱们必须平心静气讲道理,谁有理谁就是赢家。”阎君问道:“我身为阴司之主,凡事都遵循天道,你有什么德行和才能,竟敢想取代我的位置?你又要更正哪些事?”司马重湘说:“阎君,你说自己是按天道行事,可天道以仁爱为本,以劝善惩恶为准则。但如今世上,那些吝啬刻薄的人,偏偏家财万贯;善良热心、乐于行善的人,却常常手头拮据;作恶多端、害人不浅的人,反而身处高位,肆意妄为;忠厚老实、乐于助人的人,却总是吃亏受辱,心愿难遂。行善的人常被作恶之人欺瞒,有才能的人反而被无才之辈欺压。许多人有冤无处诉,有屈不能伸,这都是因为你阎君断案不公!就拿我司马貌来说,一生刻苦读书,践行孝悌之道,到底哪里不合天意,却让我一生不得志,屈居平庸之辈之下?像这样颠倒贤愚,要你阎君有什么用?要是让我坐在森罗殿上断案,怎么会有这些不公平的事!”

阎君笑着说道:“天道的报应,或早或晚,或明或暗;有人在前生承受果报,也有人在后世接受报应。比如富人吝啬,那是因为他前生行善积德才获得财富;但他今生吝啬,不肯广结善缘,来生必然会遭受饿鬼之报。穷人也是因为前生的所作所为,或许曾不正当使用钱财,享受太过,才导致今生穷苦;如果今生能随缘行善,来生依然能丰衣足食。由此类推,刻薄之人即便今生富贵,也难免会堕落;忠厚之人虽然暂时吃亏受辱,日后必定会显达。这是既定的道理,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?人只能看到眼前,而天能洞察久远之事。世人往往无法参透天道,才会产生诸多议论,这都是因为见识浅薄啊。”

司马重湘反驳道:“既然说阴司的报应丝毫不差,那阴间难道就没有冤鬼吗?你敢把从前的案卷拿来,让我一一核查吗?如果真的事事公平,人人心服,我司马貌甘愿承认自己妄言的罪过。”阎君回应:“上帝有旨意,将阎罗王的位子借给你六个时辰,让你受理案件。要是断案公正,就赐你来生大富大贵;倘若没有断案的才能,就将你永远打入酆都地狱,再不能转世为人。”重湘激动地说:“玉帝真有这样的旨意,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!”

当下,阎君从御座起身,领着重湘来到后殿,为他戴上平天冠,穿上蟒袍,系上玉带,一番装扮后,重湘俨然一副阎罗天子的威严模样。鬼卒敲响升堂鼓,高声喊道:“新阎君升殿!”善恶各司的官员、六曹法吏、判官小鬼,整齐列队,分立两旁。重湘手持玉简,气宇轩昂地走出来,登上法座。各司的吏卒参拜完毕,请示是否要抬出放告牌。

重湘心想:“五岳四海,生灵无数,上帝只给我六个时辰处理事务,要是案件判不完,别人肯定会说我没本事,到时候就麻烦了。”于是心生一计,吩咐判官:“我奉上帝旨意管事,只有六个时辰,来不及受理新案。你把从前的案卷拿来,要是有天大的疑难案件,积压百年都没判决的,我来审理几件,给你们阴司断案做个榜样。”判官禀告道:“只有汉朝初期的四宗案卷,到现在已经三百五十多年了,一直没有判决,请求大王拘来审问。”重湘说:“把案卷拿来我看。”

判官捧着案卷呈上,重湘翻开一看,分别是:

一宗屈杀忠臣事。原告:韩信、彭越、英布;被告:刘邦、吕氏。

一宗恩将仇报事。原告:丁公;被告:刘邦。

一宗专权夺位事。原告:戚氏;被告:吕氏。

一宗乘危逼命事。原告:项羽;被告:王翳、杨喜、夏广、吕马童、吕胜、杨武。

重湘看完,呵呵大笑道:“这么重大的案子,怎么反而没判决?你们六曹吏司都该问罪。这都是以前的阎君拖延耽误造成的,我今晚就给你们审理清楚。”随即叫来值日鬼吏,按照单子上四宗案卷原被告的姓名,将所有人犯一并拘来,依次听审。这一举动震动了地府,闹得阴司上下皆知。有诗为证:“每逢疑狱便因循,地府阳间事体均。今日重湘新气象,千年怨气一朝伸。”

鬼吏禀报:“人犯都已经拘齐了,请大王发落。”重湘说:“带第一起上来。”判官高声喊道:“第一起犯人听点!”原、被告共五人,逐一点名,众人齐声应答:原告韩信在,彭越在,英布在;被告刘邦在,吕氏在。

重湘先传唤韩信上前,问道:“你起初侍奉项羽,不过是个郎中,进言不被采纳,计策不被听从;一遇到汉高祖,就被筑坛拜将,备受重用,后来还封王爵以酬谢你的功劳。你为什么又起谋叛之心,最终招来杀身之祸,如今反而状告旧主?”

韩信答道:“阎君明鉴,容我细细说来。我受汉王筑坛拜将的大恩,尽心尽力,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,帮汉王平定三秦;又在荥阳救汉王于危难,俘虏魏王豹,击败代国军队,擒获赵王歇;向北平定燕国,向东平定齐国,攻下七十多座城池;向南击败二十万楚军,斩杀名将龙且;在九里山设下十面埋伏,消灭楚军主力;还派六员大将,将项王逼死在乌江渡口。我立下十大功劳,本指望子子孙孙世代享受富贵。没想到汉王得了天下后,不念旧功,贬了我的爵位。吕后又和萧何定下计谋,把我骗到长乐宫,不由分说就让武士将我斩杀,还诬陷我谋反,诛灭我三族。我自认为无罪,却遭受如此惨祸,至今三百五十多年,冤屈未报,恳请阎君明断!”

重湘道:“你身为元帅,却有勇无谋,难道没有能商量计策的帮手吗?竟然被人轻易哄骗,像捆绑小孩一样被抓,如今又能怨谁?”韩信说:“我曾有个军师,姓蒯名通,可惜他有始无终,半途就离开了。”重湘立刻命鬼吏,速速将蒯通拘来审问。

不一会儿,蒯通被带到。重湘质问:“韩信说你有始无终,半途逃走,没有尽到军师的职责,这是怎么回事?”蒯通解释:“并非我有始无终,是韩信不听忠言,才落得如此下场。当初韩信击败齐王田广,是我进表洛阳,为他讨要假王的名号,以安抚齐人。汉王却大骂:‘胯下匹夫,楚还没灭,就想当王!’当时张子房在背后轻轻踩了汉王一脚,附耳低声说:‘正是用人之际,别因小失大。’汉王这才改口说:‘大丈夫要当就当真王,何必做假王!’还命我带着印信封韩信为三齐王。我察觉到汉王对韩信始终有怀疑之心,日后必定会辜负他,就劝韩信反汉,与楚联合,三分天下,静观局势变化。韩信却说:‘筑坛拜将时,曾立下重誓:汉不负信,信不负汉。我怎能失信于汉王?’我再三陈述利害,他就是不听,反而怪我教唆他谋反。我当时害怕获罪,只好装疯卖傻,逃回乡下。后来韩信助汉灭楚,果然遭遇长乐宫之祸,真是后悔莫及!”

重湘又问韩信:“你当初为什么不听蒯通的话,是怎么想的?”韩信说:“有个算命先生叫许复,说我能活到七十二岁,会功成名就,善终而死,所以我不忍心背叛汉王。谁知我英年早逝,只活了三十二岁。”

重湘命鬼吏再将许复拘来审问,斥责道:“韩信只活了三十二岁,你为什么说他能活到七十二岁?你们这些术士,胡乱预言祸福,只为骗取钱财,却不顾误人终身,实在可恨!”许复辩解说:“阎君听我解释,俗话说‘人有可延之寿,亦有可折之寿’,所以星象家算人的寿命本就难以确定。韩信本来应该活到七十二岁,这是按命理推算的。但他杀戮太重,损害了阴德,才导致寿命缩短,并非我推算不准。”重湘追问:“他在哪些方面损害了阴德?你详细说来。”

许复解释道:“当初韩信离开楚军投奔汉军时,迷失方向,幸得两位樵夫指引,才找到前往南郑的路。韩信担心楚王派人追赶,害怕樵夫泄露行踪,竟拔剑回头,将这两位恩人杀害。虽然樵夫身份低微,但毕竟对他有恩。天条中规定,忘恩负义之人将受到最重的惩罚。正如诗中所写:‘亡命心如箭离弦,迷津指引始能前。有恩不报翻加害,折堕青春一十年。’”

重湘追问:“那还有三十年的寿命是怎么折损的?”许复继续说道:“萧何丞相三次向汉王举荐韩信,汉王为了重用他,筑起三丈高的拜将坛,让韩信坐在上面,亲自捧着金印,拜他为大将。韩信坦然接受这份尊崇,却不知君臣之礼。正如诗中所说:‘大将登坛阃外专,一声军令赛皇宣。微臣受却君皇拜,又折青春一十年。’”

重湘点点头:“臣子接受君主跪拜,确实会折损福报。那剩下的二十年又是为何?”许复道:“辩士郦生凭借口才说服齐王田广归降汉王。田广相信后,每日与郦生饮酒作乐,放松警惕。韩信却趁此机会,突然发兵攻打齐国。田广误以为是郦生出卖自己,一怒之下将郦生烹杀。韩信虽然立下大功,却辜负了齐王投降的诚意,抢夺了郦生劝降齐国的功劳。这就像诗中写的:‘说下三齐功在先,乘机掩击势无前。夺他功绩伤他命,又折青春一十年。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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