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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氏在寄锦亭上眺望许久,感叹道:“我虽然比不上若兰的才貌,但也略通文墨。就算我也能织出回文锦,可又有谁能帮我寄给丈夫,让他早日归来,与我团聚呢?”于是,她随口作了一首回文词,题在亭柱上:“阳春艳曲,丽锦夸文。伤情织怨,长路怀君。惜别同心,膺填思悄。碧凤香残,青鸾梦晓。”倒过来读又是一首好词:“晓梦鸾青,残香凤碧。悄思填膺,心同别惜。君怀路长,怨织情伤。文夸锦丽,曲艳春阳。”

离开寄锦亭后,白氏又经过荆州,来到夔府。天色已晚,她看见前面有座庙宇,便进去投宿。抬头一看,庙门上方挂着一块金字匾额,写着“高唐观”三个大字,原来是巫山神女庙。白氏在神座前捧起一撮土当作香,虔诚祷告:“我白氏小字娟娟,家住东京。只因丈夫独孤遐叔去西川拜访节度使韦皋,一别三年,至今未归,也无音信。我不辞辛苦,万里寻夫,今晚寄宿在此,恳请神女娘娘显灵。我听说神女曾托梦给楚王,我也是女子,恳请您也托梦给我,让我知道丈夫的消息,指引我与他相见,我将不胜感激。”祷告完,白氏便睡下了。

当晚,白氏果然梦见神女,神女详细地告诉她:“遐叔在西川一直平安,如今已经启程东归。你再往前走也遇不到他了,还是早点回家吧。路上要小心,还会有一些意外,一定要保重。”白氏猛然惊醒,天已经亮了。她想起神女的话,清晰无比,料想这绝非普通的梦。于是,她起身拜谢神女,出了庙门,踏上归途,向东都洛阳走去。

一路上,白氏晓行夜宿。此时正值暮春,路边红桃绿柳,燕舞莺啼。她被美景吸引,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,离洛阳开阳门还有二十多里。白氏借着月光赶路,突然遇到一群人,说说笑笑地迎面走来。这些人都是洛阳城里的浪荡公子,平日里专爱三五成群,带着乐器美酒,在花前月下游玩,看到年轻女子就上前搭讪。

白氏见这群人不怀好意,想要躲开。可月光下,她的美貌格外引人注目,很快就被这群人发现了。他们围拢过来,对白氏说:“我们出城春游,赏月到此,有月无酒,有酒无人,岂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?前面不远就是龙华古寺,那里桃花盛开。小娘子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赏玩一番?”

白氏听了,顿时怒从心头起,脸涨得通红,骂道:“你们又不是史思明的贼党,这清平世界,竟敢调戏良家女子!我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,我是白司农的女儿,独孤司封的儿媳,前进士独孤遐叔的妻子,谁敢放肆!”然而,这些恶少根本不管她是谁,推推搡搡地把她往龙华寺里带。

另一边,遐叔因进城太晚,暂时在龙华寺借宿。他想起三年前在此与妻子分别,心中满是感慨:“也不知我的白氏娘子如今是否安好?”他吟诵着襄阳孟浩然的诗“近家心转切,不敢问来人”,不禁潸然泪下。直到深夜,他仍无法入睡。

突然,他听到墙外传来喧闹声,声音越来越近,进了寺里。遐叔心想:“这明明是人说话的声音,不是鬼。这么晚了,难道有官府的人来?”正疑惑间,只见十几个人拿着扫帚、簸箕,把殿上打扫得干干净净。不一会儿,又有上百人陆续进来,有的铺席子,有的摆酒菜,有的提灯烛,有的抱乐器,很快就把一切布置得整整齐齐。

遐叔恍然大悟:“我明白了,今天是清明,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出城春游。他们见月色明亮,寺里桃花盛开,就来这里游玩。要是被他们发现,肯定会把我赶走。我还是先躲在后面佛桌底下,等他们散了再睡吧。我怎么这么倒霉,想在这破庙里睡个安稳觉都不行。”于是,他轻手轻脚地躲到后墙,大气都不敢出。

过了一会儿,六七个穿着各异的少年,簇拥着一位女子走进殿堂,在酒席旁坐下。他们让女子坐在西边的首位,其他人则围坐在她身边,目光都集中在女子身上。遐叔心想:“我就猜是富家子弟来游玩,果然没错。可这女子要么是官妓,要么是名妓,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奉承她?难道是良家女子被他们抢来或骗来的?”

他仔细一看,那女子侧身而坐,眉头紧锁,满脸怨恨。遐叔定睛一瞧,这女子竟和自己的妻子白氏长得一模一样,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,浑身发冷,止不住地颤抖。可他又自我安慰:“呸!我真是糊涂,娘子一向贞洁,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怎么会和这群人混在一起?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,我怎么能把这女子认成娘子?”

虽然这么想,他还是放心不下,慢慢地从黑影里靠近,仔细端详。这女子的声音、举止,无一不像白氏,这下他更加疑惑了。他又想:“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?”他使劲揉了揉眼睛,再看,还是一模一样。他又怀疑:“难道我睡着了,在做梦?”他眨了眨眼,跺了跺脚,确定自己是清醒的,可眼前的景象让他难以置信。“难道她做闺女时能截发自誓,现在却变了心?是不是以为我在西川不回来了,就改变了节操?我记得苏秦落第时,责怪妻子不下机迎接,后来做了丞相,都不愿认她。不知道我明天回家,她还有什么脸面见我?”遐叔越想越气,恨不得冲出去质问,但看对方人多势众,只好先忍住,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这时,一个长胡子的男子举起酒杯,对那女子说:“古人说:‘一人向隅,满坐不乐。’我们和小娘子虽然初次见面,但也是缘分。这么美好的夜晚,实在难得,小娘子何必这么愁眉苦脸?不如开怀畅饮一杯,再请小娘子唱首歌,助助酒兴。”那女子本是被强迫来的,心里十分痛恨这些人,本不想唱歌,可又担心惹怒他们,反而吃亏。她只好擦干眼泪,拔下金雀钗,打着拍子,唱起歌来:“今夕何夕?存耶?没耶?良人去兮天之涯,园树伤心兮三见花。”

俗话说:“词出佳人口。”白氏将心中的思念与愁绪化作歌曲,用她娇柔婉转的嗓音,带着呜咽之声唱了出来。歌声清婉动人,音韵悠扬流转,竟使得空中高飞的鸟儿停住翅膀,水中游动的鱼儿跃出水面,满座之人无不赞叹。那个长须男子连连说道:“有劳,有劳。”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
躲在黑暗中的遐叔,看见妻子不仅没有推辞,还拔下宝钗打着节拍唱歌,而那宝钗分明就是当年订婚时的聘物,心中顿时怒火中烧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。他根本没心思听歌曲里唱的是什么,就想冲出去大闹一场。可又担心自己势单力薄,非但讨不到便宜,反而会吃亏,只好强压怒火,继续暗中观察。

这时,酒过三巡,轮到一个黄衫壮士。他举杯对白氏说道:“听了你的歌声,让人宿醉全消,俗念皆无。恳请再唱一曲,还望不要推辞。”白氏心中不悦,脸色通红,说道:“真没意思,唱一曲就够了,怎么还要唱两曲?”那长须男子见状,拿起一个大酒杯说道:“我来当监酒令官。有拒绝唱歌的,罚一大杯酒;喝酒不干、脸色不悦,以及唱旧曲的,都按这个规矩罚。”白氏见那长须男子模样凶恶,心中害怕,只能又唱了一曲:“叹衰草,络纬声切切。良人一去不复返,今日坐愁鬓如雪。”

唱完,众人齐声叫好。黄衫男子把酒喝干,说了声:“有劳了。”遐叔见妻子又唱了一曲,心中的愤恨更添几分,恨不得眼中喷出火来,把这龙华寺烧个精光。

接着,酒传到一个白面少年手中。他说道:“刚才的歌虽然曲调美妙,但大家正兴致勃勃,唱这么凄清的曲子,实在扫兴。现在求你唱一曲有趣味的。”众人纷纷附和:“说得有理,唱个新鲜有趣的,也劝我们一杯酒。”白氏无奈,只好又唱道:“劝君酒,君莫辞。落花徒绕枝,流水无返期。莫恃少年时,少年能几时?”

白氏歌声未落,白面少年就叫嚷起来:“刚才说好了要唱有趣味的,你却故意唱这么冷淡的调子。请监酒令官罚她一大杯!”长须男子正要罚酒,一个紫衣少年站起身来说:“这罚酒先等一等。”白面少年问:“为什么?”紫衣少年解释道:“在这风月场合,大家互相帮衬才有意思。要是过分苛责,反倒显得我们俗气了。不如先把这杯酒记着,让她换一首曲子,怎么样?”长须男子觉得有理,便放下了大酒杯。

酒又轮到紫衣少年,白氏知道无法推脱,强忍着泪水又唱了一曲:“怨空闺,秋日亦难暮。夫婿绝音书,遥天雁空度。”唱完,白衣少年笑着说:“到底都是些凄凄惨惨的调子,一点艳意都没有。”紫衣少年说:“可能她擅长的就是这类曲子,不必过分责怪。”说完,便把酒喝了。

酒接着传到一个皂帽胡人手中。他端着酒杯说:“曲子的道理我不太懂,随便唱一首助助兴就行,可别扫了我的兴。”白氏已经连唱好几曲,气喘吁吁,心里厌烦极了,听到又要唱歌,扭头就不再理会。长须男子见她不肯唱,喊道:“不能拒绝唱歌!”说着就扔过来一大杯罚酒。白氏被逼无奈,只能含泪饮下这杯罚酒,又唱道:“切切夕风急,露滋庭草湿。良人去不回,焉知掩闺泣。”

皂帽胡人喝完酒,酒又传到一个绿衣少年手中。绿衣少年举杯邀请道:“夜色虽深,但兴致正浓。还请再唱一曲,让我们尽兴到天亮。”白氏这一曲唱得断断续续,十分吃力。见绿衣少年又来请求,她眼眶里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。众人见状,齐声笑道:“对着这好花明月,喝着美酒听着清歌,本是赏心乐事,有什么不开心的?这么凄凄惨惨的,太煞风景了,该罚,该罚!”白氏怕被罚酒,只能含着泪又唱:“萤火穿白杨,悲风入芦草。疑是梦中游,愁迷故园道。”

白氏这一曲唱得气息奄奄,就像啼血的杜鹃、哀鸣的猿猴。满座之人听了,都觉得心中凄然。绿衣少年喝完酒,长须男子笑着说:“我虽然不懂音律,但礼尚往来。我随口编一曲,回敬一杯,你们可别笑话。”众人起哄:“你什么时候学过唱歌了?快唱来听听!”长须男子扯开嗓子唱道:“花前始相见,花下又相送。何必言梦中,人生尽如梦。”

他那声音如同蛤蟆叫、病猫嚎,众人笑得前仰后合,嘴都快笑歪了,纷纷说道:“就知道你不会唱什么好曲子,净出洋相。”长须男子却厚着脸皮,任凭大家笑话,面不改色。唱完后,他才说:“别笑话我,这也是我花了大价钱学来的。你们要是能学会这几句,也够用了。”众人听了,笑得更厉害了。长须男子也不恼,只是拿起酒杯,满满斟上一杯,起身亲自递给白氏。直到白氏把酒喝完,他才坐下。

起初,遐叔见妻子跟着这群少年饮酒,气得火冒三丈,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怒火撑破了。此刻,见众人轮番逼着她唱歌,妻子满脸忧愁愤恨,泪水涟涟,他才明白妻子是被逼无奈。心中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些,但又疑惑:“我娘子好好在家,怎么会被这群恶徒劫到这荒郊野外?”他决定继续观察下去。

这时,白面少年又端起金杯,对白氏说:“刚才辛苦你唱了那么多歌,可都是忧愁怨恨的调子,害得我们都跟着掉眼泪,太扫兴了。一定要再唱一首风月艳丽的曲子,我们洗耳恭听,千万别推辞。”遐叔在心里暗骂:“这些恶徒,强抢良家妇女在此唱歌,还挑三拣四。”

白氏心中正烦恼,又连唱了这么多曲,口干舌燥,实在没力气再唱,低着头一声不吭。长须男子喊道:“违抗命令!”又扔过来一大杯罚酒。

这下,遐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。他偷偷在地上摸起两块大砖头,先扔出一块,正好砸中长须男子的头;再扔出一块,打中了白氏的额头。只听见殿上一片叫嚷:“有贼,有贼!”众人四下逃窜,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遐叔跑到殿上,四下查看,别说人了,就连刚才摆放的酒筵器具也都不见了踪影,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。他吓得心惊肉跳,舌头伸出来半天都收不回去。

遐叔愣了好一会儿,长叹一声:“我明白了。一定是我的娘子已经死了,她的魂灵游荡到这里,却被我一砖头惊散了。”这一夜,他哪里还睡得着?好不容易等到天快亮,就收拾行李上路了。

天还没完全亮,他就到了洛阳城外。走进开阳门,直奔崇贤里,一路上眼泪止不住地流。远远望见家门,却没看到任何办丧事的迹象,他的心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,忐忑不安。

进了大门,走到堂上,正好撞见丫鬟翠翘。他连忙问道:“娘子怎么样了?她还好吗?”嘴上虽然问着,身上却冒出一层冷汗,生怕翠翘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。只见翠翘不慌不忙地回答:“娘子在房里睡觉呢,说今早有点头痛,还没起来梳洗。”

听到翠翘说娘子安然无恙,遐叔悬着的心瞬间落地,就像怀胎十月的孕妇终于顺利分娩,整个人都放松下来。可昨夜在龙华寺的离奇遭遇,仍让他满心疑惑。他急忙走进卧房,关切地问:“昨晚怎么没睡好?今早都起不来了?”

白氏答道:“我昨夜梦魇了。自从你离开三年,一直没有音信,我心里整日担忧挂念。昨晚做了个梦,梦到自己要亲自去西川打听你的消息。一路走到巫山,在神女庙里投宿。神女还托梦给我,说你已经离开巴蜀,很快就能到家,让我别在途中错过,白白辛苦奔波。我就顺着原路返回,快到开阳门二十多里的地方,趁着月色赶路,却突然遇到一群少年,把我逼到龙华寺去赏月赏花。喝酒的时候,他们又让我唱歌。我整整唱了六首曲子,还被一个长胡子的人好几次罚酒。没想到,突然从空中飞下来两块砖头,一块砸中长胡子的头,一块砸在我的额角上,我一下子就惊醒了,之后就觉得头痛,所以没起来,还在床上躺着。”

遐叔听完,连连惊叹:“怪哉,怪哉!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!”白氏见他反应异常,便问发生了什么。遐叔把自己昨夜在龙华寺借宿,亲眼看到的一切,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。白氏听后,也觉得不可思议,说道:“原来我昨晚做的梦是真的?但不知道那群恶少到底是什么人?”遐叔安慰道:“这都是梦中发生的事,不用深究了。”

或许有人会质疑,世上说谎的人不少,但就算编造故事也得有个依据,哪有像这样荒诞离奇的说法?白氏在家做梦,又没真的到龙华寺,独孤遐叔怎么可能看到她?这听起来完全不合常理,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,又怎么能让人信服呢?其实,梦境源于人的思念与因缘。白氏日夜思念丈夫,这份深切的情感在梦中化作真实的场景,让她的“真灵”仿佛亲身经历一般;而遐叔同样对妻子思念至极,他的神魂在不经意间也进入了白氏的梦境。这是两人精神相通、魂魄感应的结果,并非无稽之谈。正所谓:只因别后幽思切,致使精灵暗往回。

白氏说:“既然我们梦中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,这事儿就先不说了。我问你,你这一去这么久,一点消息都没有。虽然我在梦中的巫山庙得到神女指示,说你一路平安,所求顺利,但蜀道艰难,你到底是怎么到成都的?到了成都,见到韦皋了吗?他有没有资助你?资助了多少?”

遐叔惊讶地说:“我当初路过巫峡,听说神女很灵验,就暗自祈祷她能托梦给你,报个平安。没想到真的应验了,这神女果然灵验!我到成都的时候,正好赶上韦皋两次出征,所以在碧落观整整住了两年半,路上又花了半年时间,才耽误了回家的行程,辜负了我们当初的约定。幸好韦皋念及旧情,对我非常照顾。要不是我执意告辞,恐怕到现在还被他留在那里。”接着,他把一路上的艰难跋涉、旅店里的凄凉光景,以及韦皋热情款待、赠送金银、派人护送的前后经过,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夫妻二人感慨不已。

此后,他们用韦皋赠送的三百金维持日常开销,遐叔则专心读书。大约过了半年多,韦皋派了两名将领,送来一万两黄金和一千匹蜀锦。遐叔赶忙写了谢书,招待完使者后,对白氏说:“我父亲做官三十多年,都没积攒下这么多钱财。我们家世代清白,又是书香门第,之前那些赠金足够维持生活,何必再要这么多呢?先把这些财物封好收起来,等我日后功成名就,再派上用场。”白氏听从丈夫的话,将财物妥善收藏起来。

唐朝的科举考试,通常三年举行一次。遐叔在贞元十五年科举落第后,西游巴蜀,错过了贞元十八年的考试,直到贞元二十一年,又到了殿试的时候。他收拾好行囊,告别白氏,前往京城参加考试。这次的主考官是中书门下侍郎崔群,他早就听闻遐叔的才名,特意选中他的试卷作为头卷,呈给德宗皇帝。德宗皇帝御笔钦点,遐叔高中状元。遐叔本就声名远扬,放榜之日,众人都认为这是实至名归。按照旧例,新科状元要游街三日,参加曲江赐宴,在雁塔题名。随后,遐叔被任命为翰林修撰,专门负责起草诏令。谢恩之后,他立刻写了家书,派人回家迎接白氏进京,共享荣华富贵。

白氏在家中,掐着日子算着考试结束,眼巴巴地盼着好消息。一天,她正在闺房里,突然听到堂前热闹非凡,赶忙让翠翘出去查看。原来是京城来报喜的人到了。白氏详细询问后,得知丈夫中了头名状元,激动得双手合十,朝天拜谢。她准备好酒饭招待报喜的人,这个喜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洛阳城。白氏的亲戚们纷纷前来祝贺,就连当初百般奚落遐叔的白长吉,此时也厚着脸皮,带着厚礼来道贺。白氏是个重情义、不记仇的贤德妇人,念在同胞兄妹的情分上,既往不咎,与白长吉相见时和和气气,十分欢喜。自那以后,白长吉天天来讨好献殷勤,就连平日里从不往来的远房亲戚,也都纷纷前来巴结,让白氏应接不暇。

这时,送家书的差人日夜兼程赶到洛阳,拜见白氏并呈上书信。白氏拆开一看,信后附有一首诗:“玉京仙府献书人,赐出宫袍似烂银。寄语机中愁苦妇,好将颜面对苏秦。”白氏看完,微笑着说:“原来相公是要接我去京城。”她留下差人,选了个吉日启程。当地府县安排船夫护送,亲戚们也都来饯行,白长吉更是亲自送妹妹到京城。遐叔把白氏接入衙门,夫妻二人久别重逢,喜悦之情难以言表。白长吉上前请罪,遐叔心胸宽广,毫不介意,当即摆下家宴,热情款待众人。

没想到,这一年德宗皇帝驾崩,百官拥立顺宗登基。可顺宗在位不到半年也去世了,随后宪宗即位,改元元和元年。到了四月,遐叔很快升任翰林院学士,依旧负责起草诏令。他为何晋升得如此之快?原来,德宗皇帝的遗诏和宪宗皇帝的登基诏书,前后四篇重要文书都出自遐叔之手。这些都是关乎朝廷的重要文告,遐叔因此屡立大功,得到破格提拔。

恰逢五月,朝廷颁布大赦天下的诏书,遐叔趁机争取到了宣赦的差事。他和白氏一同衣锦还乡,亲戚们到十里外迎接,府县官员也出城相迎。回到家中,遐叔先是祭祀祖先,又杀猪宰羊,大摆庆功宴席,宴请所有亲朋好友。酒席间,他说起在龙华寺许下的心愿,决定用韦皋送来的黄金万两和蜀锦千匹,捐赠给寺庙,重修宝殿,翻新山门。他当即选定吉日,动工修建。

此时,白敏中以中书侍郎的身份请假回乡,白居易新授杭州府太守,也回来赴任。两人都到遐叔家中贺喜,见到他重修寺庙的善举,纷纷解囊相助。当地州县官员为了讨好遐叔,也都踊跃资助。在众人的支持下,龙华寺很快就重建完成,比从前更加宏伟壮观,只见:宝殿嵯峨侵碧落,山门弘敞压阎浮。

再说韦皋在蜀地镇守多年,随着年纪渐长,他担心一旦西番、南夷发生变故,自己的威名受损,于是上表请求告老还乡,并推荐遐叔接替自己的职位。朝廷下旨:“韦皋镇守蜀地多年,功绩卓着,晋升为光禄大夫、右丞相、同平章事,封襄国公,可乘驿站车马回朝。独孤遐叔长期负责起草诏令,恪尽职守,声望颇高,众人皆称其为贤才,升任兵部侍郎,兼任西川节度使。即刻赴任,不得延误。钦此。”

遐叔接到诏书,生怕耽误了期限,便和白氏夫人乘坐驿站车马出发。还没到半路,韦皋就派官员前来迎接,并约定在夔府交接事务。巧合的是,巫山神女庙就在夔府。遐叔和白氏借此机会,先到庙里上香,感谢神女托梦的灵验,然后才与韦皋见面。两人寒暄过后,交接了敕印,将大小军政事务一一清点交接完毕,才举办交接宴席。当天,遐叔就回请了韦皋。第二天一早,他集结好车马队伍,护送韦皋回朝。

自上任之后,遐叔治理地方以稳定为主,当地军民生活安定,他的威望也越来越高,朝廷多次对他进行褒奖。后来,他一路升迁,做到太保兼吏兵二部尚书,被封为魏国公,白氏也被诰封为魏国夫人。夫妻二人白头偕老,子孙后代繁荣昌盛。正所谓:梦中光景醒时因,醒若真时梦亦真。莫怪痴人频做梦,怪他说梦亦痴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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