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2章 活下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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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见石昊磊灰败的眉头痛苦地蹙紧，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，仿佛在与沉重的眼皮进行一场艰难的搏斗。

接着，那紧闭的眼睑，极其缓慢地、一点一点地掀开了一条缝隙。

涣散、迷茫、毫无焦距的瞳孔，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，艰难地凝聚着微光。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，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着。

视线先是模糊地扫过洞顶嶙峋的岩石，然后，极其艰难地，移向了跪在他身边、那张饱经风霜、布满血丝和担忧的脸庞。

“师……师父？” 石昊磊的嘴唇翕动着，发出极其沙哑、微弱得如同气音的两个字。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，带着浓重的虚弱和茫然。

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，眼神里充满了不真切的恍惚。

“昊磊！” 韩牧野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喜和难以抑制的颤抖，覆盖在石昊磊胸口的手掌猛地收紧，输送的内力更加稳定而柔和，“是我！师父在！别怕！你撑过来了！”

“王爷！” 星澜再也忍不住，连滚带爬地扑到石昊磊身边，泪水决堤般涌出。

“你醒了！你真的醒了！太好了！呜呜……吓死我了……” 她紧紧抓住石昊磊那只没有受伤的手，仿佛怕他再次消失。

石昊磊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星澜，看到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痕，涣散的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清明和愧疚。

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剧痛和虚弱让他无法发声。

“别说话！” 韩牧野立刻制止他，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你心脉受损，伤势极重！刚服了药，静心调息！凝神，引导药力！”

石昊磊极其轻微地眨了一下眼，算是回应。他顺从地闭上眼睛，努力集中那微弱得可怜的意志力，尝试着感应体内那股正在缓慢化开、带着磅礴生机的温润暖流，引导它流向冰冷刺痛、如同废墟般的四肢百骸。

看到石昊磊暂时稳定下来，韩牧野心中一块巨石稍稍落地，但目光立刻又转向另一侧。苏月禾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，裹在厚厚的狼皮里，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，证明着她尚存一息。

琼汁还魂丹的药力显然在她体内起了作用。她青白如纸的脸上，那层可怕的死灰色似乎褪去了一丝，嘴唇上的血冰在篝火的暖意下微微融化，显露出原本干裂的伤口，但颜色似乎也不再是骇人的乌紫。

然而，她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，仿佛沉在一个冰冷而遥远的梦境里。

韩牧野小心翼翼地解开狼皮大氅的衣角，伸手探入，隔着干燥的里衣，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。触手所及，不再是最初那种刺骨的、如同冰块般的僵硬，而是有了一丝微弱的、缓慢回升的暖意！虽然依旧冰冷，但不再是彻底的死寂！

这微小的变化，让韩牧野紧绷到极限的心弦，终于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，随即是巨大的、劫后余生的酸楚涌上鼻端，眼眶瞬间发热。

他猛地低下头，额头轻轻抵在苏月禾依旧冰冷的手背上，宽阔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着。

“月儿……撑住……药效在化开……暖起来了……你会好的……一定会好的……” 他低哑的声音如同呓语，带着浓重的哽咽和后怕，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滴落在她冰冷的手背上，瞬间被那微弱的暖意蒸发。

星澜看着这一幕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揉碎了。

她看着苏月禾毫无知觉的睡颜，看着韩牧野那铁汉柔情的脆弱，再想到苏姐姐为了救王爷和自己，孤身闯入这绝境寻找草药，最终倒在风雪里……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。

“苏姐姐……” 她呜咽着，伸出手，轻轻握住苏月禾另一只冰冷的手，学着韩牧野的样子，试图传递自己微不足道的温暖。

“对不起……都是为了我们……你快醒醒……看看韩先生……他找到你了……王爷也醒了……我们都没事了……”

山洞里，除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永不停歇的风雪呜咽，只剩下压抑的哽咽和深重的呼吸。

劫后余生的庆幸，与至亲依旧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恐惧，复杂地交织着。

石昊磊在药力和韩牧野内力的双重滋养下，意识似乎又清明了几分。他闭着眼，却能清晰地听到师父压抑的哽咽，心中愧疚不已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