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章 断弦葬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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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。

毁灭光流撞上那层由蠕动污秽符文组成的、厚实如渊狱之壁的屏障时，只发出一声短暂到几乎被忽略的“嗤”响，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了最深沉的淤泥。

紧接着，便是绝对的死寂与极致的湮灭。

光流最前端，沈琰那强行统御着三种毁灭性能量的意志核心，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撕裂与焚毁。琉璃骨身的裂纹在疯狂蔓延、加深，每一次能量的冲突与融合，都像是用亿万把无形的巨锤在敲击他灵魂的基座。痛楚早已超越了感知的极限，化为一种纯粹的存在性磨灭。他“看”不到，也“听”不见，唯有那道烙印在屏障核心、即将熄灭的冰寒印记，是他意志锚定的唯一灯塔，是他复仇航道上最后、也是最清晰的星辰。

光流与屏障接触的刹那，时间仿佛被拉长、扭曲。

屏障上无数蠕动的污秽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绿邪光，试图吞噬、污染、消融这敢于挑战沉渊之威的异物。它们如同活过来的深渊毒蛇，缠绕、噬咬着光流的外壳。然而，那光流之中，融合了净世梅域法则的灰白死寂之力，无声地冻结着一切试图靠近的污秽；源自沉渊蚀纹的幽邃吞噬本源，则如同无底的黑洞，反向撕扯、吞噬着屏障的力量；而核心处混沌涅盘珠的生机造化之力，在沈琰燃烧一切的意志驱动下，并非用于修复，而是化作最狂暴的催化剂与粘合剂，强行维持着这毁灭性融合的短暂稳定！

滋滋滋——！

法则层面的剧烈湮灭无声上演。接触点上，空间不再是碎裂，而是直接化为了虚无的“无”！一个微小的、不断旋转扩大的绝对湮灭奇点诞生了！奇点周围，污秽屏障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，剧烈地沸腾、气化，冒出滚滚粘稠如实质的黑烟，却又被那奇点无情地吞噬进去！构成屏障的污秽符文发出无声的哀嚎，在冻结、吞噬、湮灭的三重打击下，如同烈日下的残雪，飞速消融！

屏障之后，盘坐于污秽法阵核心的国师，枯槁的身躯猛地一颤！包裹着他的粘稠黑浆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。那张隐藏在污秽之下的脸上，惊骇彻底扭曲了原本的枯槁面容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怖与一丝……深入骨髓的恐惧！

“怎么可能？！沉渊之壁…竟被…？！”他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哑咆哮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、引动整个帝都怨念与沉渊投影之力构筑的最后屏障，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、更无法阻挡的方式被强行洞穿、瓦解！那道光流中蕴含的意志，冰冷、决绝、带着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火，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，如同最锋利的冰锥，狠狠刺入他的心神！

“休想！！！”国师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，枯瘦如鬼爪的双手猛地插入身下沸腾的污秽法阵之中！他头顶上空，那即将彻底睁开的沉渊巨眼虚影骤然加速旋转，一股更加精纯、更加恐怖的沉渊本源之力被强行抽取，如同黑色的瀑布洪流，疯狂注入那摇摇欲坠的污秽屏障！

嗡——！

得到巨眼加持，濒临崩溃的屏障猛地一凝，表面那些蠕动的符文瞬间变得凝实厚重了数倍，如同覆盖上了一层漆黑的结晶铠甲！湮灭奇点扩张的速度被强行遏制，甚至有了被反向推回的迹象！光流前端承受的压力骤然倍增，沈琰琉璃骨身上的裂纹发出不堪重负的密集“咔嚓”声，熔金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，胸膛核心的混沌珠光芒剧烈闪烁，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狂暴冲突的力量撕碎！

“蝼蚁！尔等终将化为沉渊之泥！”国师感受到屏障的稳固，发出一声带着劫后余生般癫狂的厉啸，双手继续疯狂攫取着沉渊之力。

观星台外，熔穿的青铜巨门洞口处。

周骁挣扎着爬到洞口边缘，仅存的左臂死死扣住灼热的门框边缘，焦糊味混着血腥钻入鼻腔。他独眼赤红，透过翻滚扭曲、充斥着毁灭性能量乱流的孔洞，死死“望”向观星台深处。虽然肉眼无法穿透那混乱的空间和狂暴的能量，但他与沈琰之间那近乎本能的联系，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殿下的状态——如同狂风暴雨中即将彻底熄灭的残烛！那是一种本源在疯狂燃烧、飞速走向寂灭的可怕感觉！

“殿下——！！”周骁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，独目充血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就要向那充斥着空间碎片和湮灭气息的孔洞内扑去！哪怕粉身碎骨，他也要冲进去！

“周将军！不可！”老道枯瘦如柴的手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，死死拽住了周骁仅存的臂膀，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。老道脸色惨白如金纸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那翻滚的空间乱流和深处传来的恐怖能量波动，干裂的嘴唇急速翕动：“沉渊之力扭曲空间，非人力能抗！进去…瞬间就会被撕成齑粉！殿下…殿下是在以自身为引，燃烧道基法则强行破壁！我们…我们只能信他！”

“信他？！你看不见殿下在烧自己吗？！骨头…骨头都要烧没了！”周骁狂暴地挣扎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老道枯瘦的手臂扯断。他指着那孔洞深处，声音带着泣血的绝望：“那老狗在抽沉渊的眼珠子保命！殿下撑不住！让我进去！让我进去撞开那堵墙！！”

老道被甩得一个趔趄，口中再次溢出鲜血，却依旧死死不松手，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绝望的疯狂：“进去就是送死！于事无补！等！等那屏障破碎的瞬间！那是唯一的机会！老朽…老朽拼了这条命也要算出生路！”他猛地盘膝坐下，不顾周身枯竭的经脉，强行运转残存的一丝本命真元，双手掐诀如幻影，口中念念有词，七窍之中竟有丝丝缕缕的淡金色魂光溢出，如同风中残烛，飘摇不定地投向那混乱的孔洞深处——他在燃烧本就所剩无几的寿元与魂魄本源，进行一场注定惨烈的窥天卜算！

毁灭光流内部，沈琰的意志核心如同被投入了炼狱的核心熔炉。

屏障的骤然加固，如同亿万座沉渊黑山当头压下。琉璃骨身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颅骨，熔金的色泽几乎完全褪去，呈现出一种濒临破碎的灰败。胸膛核心的混沌涅盘珠，光芒急促闪烁，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痕，它释放的生机被狂暴的冲突力量疯狂消耗，不仅无法滋养裂痕边缘艰难弥合的灰白光丝，反而自身都岌岌可危。新生的寒冰法则本源在污秽巨力的冲刷下明灭不定，吞噬本源则在疯狂撕扯对方的同时，也在反噬着他自身脆弱的根基。

绝对的劣势！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，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吞噬。

放弃？

让这燃烧的残躯就此化为飞灰，让仇敌在沉渊的庇护下完成那灭世的降临？

不！

冰冷的意志核心深处，那点名为“复仇”的金色火星，非但没有熄灭，反而在绝境中爆发出超越极限的炽烈！过往的崩塌，族人的血泪，自身的支离破碎…一幕幕画面如同冰冷的刀锋，切割着、同时也淬炼着他最后的意志！

烬骨燃幽，岂能半途而废？！骨可烬，魂可燃，此恨——不消！

“呃——啊！！！”

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沈琰的意志核心炸响！没有通过骨躯传递，却引动了光流内部那三种狂暴力量的终极共鸣！

他放弃了！

放弃了用涅盘珠生机去稳固那徒劳的弥合！

放弃了用寒冰法则去冻结那无边的污秽！

放弃了用吞噬本源去小心翼翼地规避反噬！

他将所有的意志，所有的力量，所有的存在根基，都孤注一掷地——**引爆**！

目标只有一个：**破壁**！

轰——！！！

毁灭光流内部，那强行维持的恐怖平衡被沈琰自身意志彻底打破！灰白的死寂寒光、幽邃的吞噬暗流、混沌的涅盘生机，这三股性质截然相反、本应互相湮灭的力量，在沈琰“同归于尽”的意志驱动下，不再融合，而是如同三颗被强行挤压到极致的超新星，在光流的最尖端，轰然碰撞、殉爆！

没有声音能形容这一刻的法则湮灭。那是创世与灭世交织的混沌原点！

光流尖端骤然收缩为一个无法用颜色定义的绝对奇点，旋即以超越思维的速度膨胀爆发！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、无法度量其威能的毁灭波纹，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道涟漪，无声无息地横扫而出！

咔——嚓——！！！

那层得到沉渊巨眼加持、厚重如渊狱结晶的污秽屏障，在这道终极毁灭波纹面前，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的薄冰！屏障表面那些蠕动的符文瞬间凝固、失色、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！厚实的屏障本体，从撞击点开始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如同琉璃被极致高温灼烧后的软化状态，随即在波纹的扫荡下，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玻璃镜面，瞬间布满了亿万道蛛网般的裂痕！

裂痕之中，不再是污秽的黑光，而是映射出内部那污秽法阵核心的景象——国师枯槁惊骇的脸，以及他头顶那只旋转加速、却流露出某种惊怒情绪的沉渊巨眼虚影！

“不——！！！”国师的尖啸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与绝望！他能感觉到，自己与沉渊投影的联系，被那毁灭性的波纹强行撼动、削弱！那屏障…碎了！